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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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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9 章

司嬌按了鬧鐘,揉了揉不太清醒的臉,轉身又睡了過去,模糊意識中突然想起什麽。

掀開被子坐了起來,腦袋墜了墜,終於清醒了才慢吞吞去找衣服。

紮了好幾遍馬尾的司嬌,最終在胳膊酸痛舉不起前,紮出個還算滿意的。

司媽見她突然這麽幹凈利落有點不適應:“這麽隆重打扮去幹什麽?”

隆重?

哪裏隆重了?

不就換了個日常的羽絨服,紮了個頭發。

司嬌小嘴輕翹,含著不滿和嗔怪:“媽,你瞎說什麽?我等下去圖書館,午飯不用等我了。”

司媽:“快過年了還學習?”

“作業一大堆呢,總不能拖到開學?”

不能嗎,以前她就是這樣幹的。

司嬌吃了飯,才出了門,小心翼翼站在樓梯許久,才擡腳邁上樓梯。

樓梯剛上一半,突然從上傳來腳步聲,司嬌做賊心虛,猶如驚弓之鳥,也沒了恐高,三兩步下了樓梯。

樓上的劉叔:“嬌嬌啊,要去幹什麽啊?”

司嬌摳了摳自家的房門:“沒事,出來轉轉。”

劉叔:“你爸在家沒?”

司嬌:“在家。”

劉叔點點頭,笑呵呵看著她,便下了樓。

司嬌長舒一口氣,一狠心,快步到了方澤凡家門口,突然想到他爸媽不會在家呢吧。

掏出手機撥通了他的號碼。

響了一會兒,懶洋洋嗓音才從那頭傳來:“來了?”

司嬌剛想問家裏有沒有人。

門嘎吱一聲開了,一股暖氣迎面撲來。

方澤凡穿著寬大的白色毛衣,似乎剛睡醒,頭發微長遮住了他的眉眼,顯得人柔順不少。

他姿態慵懶,打了個哈欠,朦朧的淚眼還未看清楚來人。

司嬌已經鉆了進來,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了門,帶著一股寒意,在他還未退回來的懷裏。

在方澤凡打噴嚏前司嬌撇身繞到他另一側,用一種“你特麽好虛”的眼神打量著他。

方澤凡舌尖抵了抵上顎,目光落到她微紅的指尖:“等很久了?”

司嬌坐在門關的小座,打量著周圍,解釋道:“剛才門口有人。”

方澤凡從鞋櫃拿了個幹凈的棉拖:“新的。”

然後扯住司嬌身後的書包,掂在手裏。

“喝點什麽?”

司嬌半彎著腰,去脫鞋:“你剛起?”

“嗯。”方澤凡將書包放在沙發上,“可樂喝嗎?”

果然收到了司嬌熟悉的眼刀。

他唇角彎了彎:“牛奶,還是甜豆漿?”

司嬌聽到甜豆漿怔了怔。

這是她第二次進方澤凡家裏。

第一次是在十歲那年。

記憶裏的房子似乎要比這寬大些,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,暈黃色的燈光為小屋添了幾分溫暖。

布局似乎沒變,進了房門,還是一眼就能看到那張合照,只不過原來那張一家三口的照片很小,現在的照片是它的兩倍,擺在它旁邊。

照片裏的方澤凡也是那時的兩倍。

那年夏天,暴雨來襲,小區陳舊,基礎設施不完善,一波一波的積水最終使排水系統癱瘓。

下班著急回家的司媽被大雨淋得睜不開眼,騎著電動車一頭撞到了電線桿。

人送去了醫院。

只剩司嬌一人水淋淋孤零零站在門口無人過問。

她坐在臺階上,不吭不響,格外乖巧懂事。

雨水順著結成一縷一縷的頭發,一滴一滴砸在水泥地上,形成一片濕痕。

腳步聲自樓下響起,司嬌擡頭看到了程金蘭,她白色的裙擺濕了大半,手提著黑色皮鞋,氣憤的眸子在片刻化為了冷靜,淡淡瞧了司嬌一眼,狼狽陡然消散。

這對司嬌來說只是個小小的插曲,她抱緊胳膊,繼續等待爸媽回來。

沒一會兒,從樓上下來個男人,是方偉天,他眼角是淺淺褶皺,將手機放到司嬌耳邊。

“嬌嬌,爸爸有事回不來了,暫且跟著方叔叔一會兒,爸爸回家了馬上來接你。”

司嬌垂首有些失落:“媽媽呢?”

“媽媽也有事,嬌嬌乖。”

司嬌認真囑咐:“那你們回來了,一定要來接我。”

司爸承諾:“放心。”

司嬌抓住了方偉天的手指,跟著他一步一步上了樓梯。

那個沈默寡言,冷淡的女人,帶她去臥室給她換了一身衣服,並放了一杯甜豆漿在桌子上。

醇香甜膩的口感,溫熱地滑過口腔,驅散了司嬌身上的不適,也鑿開了她心裏的冰山。

她看到方澤凡躲在門口,打量著她。

程金蘭拿著濕漉漉衣服進了洗手間,瞥到偷摸的方澤凡:“想喝還有,讓你爸爸給你盛。”

方澤凡才從門口出來,他怯生生看著這個昔日經常教訓他的女生,坐在她對面,盯著她葡萄大的骨碌眸子:“你穿的我的衣服。”

司嬌點點頭,捧著甜豆漿一口一口喝著。

“你不嫌醜嗎?”

司嬌指著照片框裏的人,甜美笑了笑:“和那個一模一樣,很好看。”

很溫暖。

玻璃杯放到了木桌上,司嬌順著手指看向方澤凡的臉,模樣與記憶中有些重合。

她捧著玻璃杯,溫熱很快占據了手掌,緩緩蔓延到全身。

她側頭望著大照片旁那個舊照片。

奧特曼的藍色短袖,灰色的束腿褲,在十歲的孩童眼裏卻格外好看。

方澤凡感受到了司嬌的目光,眸光深深,泛著流光:“我以前是不是特別可愛。”

“嗯,特別可愛。”

沒有陰陽怪氣,沒有虛偽,幹凈簡單的純粹話語讓方澤凡手裏的包子險些滑落,他臉頰上的肌肉動了動,喉結不安地滾了兩下,很意外司嬌這個回答。

眸子隱在發梢後,眼底翻著難說的情愫,盯著司嬌垂睫低頭不知思索什麽。

吃完飯,方澤凡將杯子拿了過去,廚房響起水流聲。

司嬌抽了紙巾,擦拭著桌子上的汙漬,眼卻沒閑著,掃視著屋裏的陳設,幾乎都與記憶的碎片吻合,唯獨方澤凡那房門的兩束大蒜。

身後響起聲音。

“我小時候多災多難,有人說我是時運不濟,所以命運多舛,我姥姥親手編了兩束大蒜又請了道士,說是能辟邪祛害,就一直掛著。”方澤凡末了補了句,“你想笑就笑吧。”

司嬌真笑了,不是嘲笑:“有用嗎?”

方澤凡瞧了瞧她上揚的杏眼,有些著眼的明媚,嘴角勾了勾:“心誠則靈。”

司嬌不再理他,將書包拿了過去。

司嬌已經做完了一張數學試卷,擡眼只見方澤凡托著下巴,轉著筆並沒有在寫。

她翻出昨晚寫的英語試卷。

“你要是存心想發紅包,大可不必走個過場。”

聽到聲音,方澤凡掀開眼簾,瞥了眼司嬌寫得滿滿當當的試卷。

“懶得動筆,會了就是寫了。”

司嬌翻了翻白眼,你怎麽不上天呢?

兩個人安靜坐著。

司嬌筆尖點了點桌子:“咱們這算不算和平相處?”

方澤凡伸出食指擺了擺:“nonono,各取所需罷了。”

也是,沒有永遠的敵人,只有永遠的利益。

英語卷覆盤一大半,已經快十二點了。

方澤凡也硬著頭皮將數學大題的步驟補充完整,隨手扔到了一旁,站起來:“想吃什麽?”

司嬌拿出書包裏的面包,示意方澤凡不用操心了。

方澤凡將面包塞回她的書包,皺著眉:“我做的飯吃不死,面條?”

司嬌是想搖頭拒絕的,她這個人只喜歡吃媽媽做的面條,吃其他人做的總覺得索然無味,沒什麽胃口,還是她媽媽最懂她的口味。

方澤凡已經進了廚房:“就面條吧,省時省事。”

行吧。

司嬌翻了會兒手機,才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,忍不住打量。

他家的沙發還是十幾年前那種老式的實木沙發,外套了個淡黃色格子罩子,鋪的是碎花墊子,洗得泛白。

屋子幹凈整潔,讓人很舒適。

她以前好像睡的是……

司嬌憑著記憶,腳步落在方澤凡的房間。

門前掛的大蒜已經脫水起皮,卻沒有絲毫灰塵存留,斑駁的枝葉卻緊緊纏在一起沒有脫落的趨向。

司嬌伸出手,剛觸到房門。

廚房傳來聲音。

“來吃飯吧。”

這才後知後覺一股香味彌漫在鼻尖。

是品相還不錯的番茄雞蛋面。

司嬌沒有太多期待地夾了一口,番茄的濃郁酸甜帶著雞蛋的香味在口中爆開。

她瞥著方澤凡挽起的袖口,托著鍋的手臂青筋露出,在白皙的胳膊蔓延。

她低頭認真吃飯。

沒一會兒見了碗底,喝完最後一口湯汁,摸了摸略微鼓起的小腹,默默在心裏給方澤凡加了一分。

司嬌默默在心底強調,是一分。

簡簡單單的一分。

兩人不是第一次吃飯,但是方澤凡第一次做飯給司嬌吃,難免有些忐忑。

見司嬌面無表情吃完了,才算松了口氣,沒將他連鍋一起扔出去,倒算一種認可。

方澤凡獨自刷了會兒手機,司嬌已經翻出一張英語卷做了起來。

這時突然響起了門鎖聲。

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對視一眼,方澤凡從未見過司嬌如此慌張的表情。

司嬌拿起書包將試卷書本用具一並塞了進去,像無頭蒼蠅就往廚房沖。

方澤凡指了指自己的房間:“去那裏。”

司嬌立馬心領神會,有了方向,手忙腳亂中,拖鞋都跑丟了一只,方澤凡撿起來,直直扔進房間。

砰,門關上的同時,房門也開了。

程金蘭左手右手拎著年貨,還沒進門就扔到了地上。

方澤凡見狀急忙沖了過去。

程金蘭沒發覺不對勁:“起來了?吃了什麽?”

“番茄雞蛋面。”

方偉天也進來了,搓了搓凍僵的手:“呦,不是說吃膩了嗎?”

程金蘭坐在椅子上,揉了揉發酸的腿:“兒子唯一拿手的飯,我倒有些想念,還剩嗎?”

方澤凡搖搖頭。

“沒了?”程金蘭脫了鞋子,“我看有兩個碗,有朋友?”

方澤凡猛然笑了笑:“沒有,我自己一人吃了兩碗,用了兩個碗。”

程金蘭看了一眼他做錯事專用表情,又細細打量那兩個碗。

方偉天也看過去,瞥到桌子上的試卷:“寫作業呢?”

給了方澤凡一個“不虧是你小子”的眼神。

程金蘭將拖鞋放好,方澤凡先一步將她踢散的鞋子拿起來,放進了鞋櫃裏,不懂聲色將司嬌的鞋子往角落擠了擠。

見兒子這麽主動,程金蘭更加印證他做了壞事。

“怎麽了,說吧。”

方澤凡有所準備:“過年了,想要點零花錢。”

“嗯。”程金蘭算是答應了。

方澤凡:“還出去嗎?”

方偉天也將鞋子遞給兒子:“出去,春聯還沒買,一起去?”

方澤凡搖搖頭:“不了,我還要補作業。”

“行。”方偉天將東西從地上拿起來,向廚房走過去,“寫作業好。”

他看到桌子上有亮光,又扭頭:“小凡,你電話響了。”

“哦。”方澤凡折了方向,將手裏東西放在桌子上,剛想伸手,才發覺不對勁。

特麽,這不是他的手機。

方澤凡看到屏幕上“徐可然”三個字,陷入了沈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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